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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2017年8月3日~10日,共青團中央和全國學聯主辦了以“華夏心·雙創行”為主題的2017“海外學子華夏行”活動。本報實習記者有幸近距離接觸了參加活動的來自16個國家的24名中國籍海外留學生,他們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和切身體驗生動地告訴我們,在當下愈演愈烈的留學熱潮中,他們如何用自身的努力和獨立思考判斷,保持一分難得的清醒,讓留學經歷真正成為提升才干的“深造”的過程,而不是簡單的“鍍金”。------------------------------------------你們反對我去南非的理由,正好是我想去的理由“前段時間想辦法搞了一輛二手的皮卡,我就帶著我的帳篷、睡袋、吃的喝的,還有一堆書和幾瓶紅酒,一個人開車到山里去玩了五天。”肖闐撐開手掌,比劃了一個“五”的手勢。如果眼前這個白白嫩嫩、有點嬰兒肥的男生不開腔,你絕對想不到他在南非已經待了六年了,而且日子過得風生水起。但肖闐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癆”,講起故事來有腔有調,所以我有幸窺得他那多彩人生中的一隅。剛在南非開普敦大學建筑管理系讀完大三的肖闐,身上已經掛了一溜兒頭銜。南非西開普省學生學者聯合會副主席、開普敦大學亞洲學生會主席、開普敦大學建筑管理系學生會副主席、華助中心副秘書長……他掰著手指,自己都有些數不過來。除此之外,他還自己創立了一家建筑公司。肖闐的一天是這樣度過的:早晨五點準時出現在健身房,做器械運動或者下水游泳。七點到學校自習看書,盡管課業從中午十一二點才開始。下午三四點結束課程,肖闐需要前往各學生會主持會議,參加社團活動。下午六點回到家,他要給自己做飯。晚上,酷愛紅酒的他,喜歡一邊自斟自酌,一邊讀幾頁閑書。最后,他要處理公司事務,十一點準時上床入睡。周一到周五的生活富有規律和節奏,周末的肖闐則更喜歡“放飛自我”,沖浪、潛水、劃艇、騎行、高爾夫、籃球、足球、板球、攝影、旅游等,能嘗試的他挨個兒玩遍。這樣的作息安排,聽起來像極了某個上層社會的成功人士。但就在六年前,肖闐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現在認識我的人,絕對想象不到,出國前的我有多內向膽小,甚至有些懦弱。我幾乎都沒怎么走出過蘭州市。”高考失利的肖闐,終于受不了整天渾渾噩噩的自己了,他決定出國再讀一次高中,再考一次大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把開啟新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南非。“幾乎所有的親朋好友,包括我爸都反對我這個主意。他們說南非又遠又亂,沒有熟人在身邊,你一個人怎么活。只有我媽支持了我的決定。”一直樂呵呵的肖闐不笑了,憶起往事,他嘴角的線條平直而堅毅,“其實我想說,你們反對我去南非的理由,正好是我想去的理由。一個地方,大家都去了有什麼意思呢?大家都不去,我才想去。”“因為南非又遠又亂,形勢復雜,所以沒有多少華人。我就想把自己扔出去看看唄,說不定能有些改變呢。”被媽媽“打包發上飛機”的肖闐,像一顆被風吹落的野草籽,在南非廣袤的土地上,頑強地生根發芽。剛到南非沒多久,他就收到一份“別開生面”的“歡迎禮”。“在地下通道正走得好好的,忽然一個槍管頂在我腦袋上。一個南非當地的黑人問我要錢要手機。”時隔多年,再想起那場午后的持槍搶劫,肖闐的心里還是“蒙蒙的”。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肖闐并沒有被這場意外嚇倒,他對自己說:“只要人還活著就沒事。”重讀高二,為了提高英語水平,補貼生活費,肖闐做了人生里的第一份兼職——在一家華人按摩店做前臺。南非的高中下午兩點就放學了,于是從兩點到晚上十一點,他都泡在按摩店里。從聽不懂客戶在說什麼,到從容不迫地處理客戶的投訴,老練地調解當地人和華人的矛盾,肖闐吃了很多苦頭,也積累了大量的經驗。一年時間不到,他一路做到了總店經理,包攬了招聘、采購、財務報賬等一系列工作。“從前我什麼都不會,但把人逼到那地步上,不會也得會了。”嘗到了甜頭,積累了底氣,肖闐又把其他五花八門的工作都嘗試了遍:導游、司機、飯館服務員、餐廳經理……他也做翻譯,做到最頂尖的時候,甚至給南非前總統做過翻譯工作。“只要走出了自己的舒適圈,你就不得不讓自己多見一點,多聽一點,多做一點。發現的越多,自己的層次就越高。從前我可能只覺得南非的自然環境很美,慢慢地對南非的人文環境、南非的就業環境也有了透徹的了解。”在南非摸爬滾打了一番,肖闐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創業的契機:有很多華人想改造自己的居住環境,卻苦于沒有聯系建筑公司的渠道。幾經準備,他籌備建立了一家針對華人顧客的建筑公司。誰也沒想到,在魚龍混雜的南非,一個來自中國的小伙子在短短幾年內,就打下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覺得出國留學是一個去經歷、去體驗的過程。我不在乎我最后能取得多厲害的成就、多高的地位,我只在乎,活在世上,我走了這么一遭。”肖闐說。想為體育行業贏得應有的尊重陳怡博的第一次發言提問讓所有的人猝不及防。那是在8月3日下午參訪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時候,負責人正在介紹一項實習項目“不限專業背景”,這個身高187cm,一直不吭聲的小伙子忽然舉手提問:“那我是學體育的,能申請這個項目嗎?”大家都樂了。當負責人幽默地給出肯定答復后,陳怡博緊繃著的臉終于舒展開來,嘴角牽起笑意。來自白俄羅斯國立體育大學的陳怡博,和身邊的每一名營員一樣,穿著筆挺的藏藍色西裝,锃亮的黑皮鞋,潔白的襯衫一路扣到最頂端,頭發梳得一絲不亂。但他一路而來心里都在犯嘀咕:“身邊都是各國知名大學來的學霸,不是文科就是理工科的,我說我是學體育的,他們會不會看不起我?”其實陳怡博自己何嘗不是一名“學霸”,運動生理學專業的他,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博士,在運動生物力學、體育生理學、體育經濟、體育心理學、體育解剖學等領域都頗有研究。他卻覺得,生活里,他常常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更準確地說,體育這個行業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每次我和別人提起我的專業,別人都用一種看戲子的眼神看著我。”陳怡博向我倒出了滿肚子的心酸,“大部分人至今還覺得學體育就是個跑跑步,出出汗的體力活兒。他們根本不了解體育,體育不僅僅是體育,它是一個涉及文化、社會、經濟等各方面的宏大領域。”說到這兒,他那兩條濃重的粗眉緊緊地擰了起來,但很快就展開了,“這次活動里,遇到了一幫理解我、包容我的小伙伴,實在很開心。”一天奔波后回到賓館,脫下西裝,陳怡博換上了寬松的籃球背心和籃球短褲。他指著球衣背后一個碩大的“24”告訴我:“這是科比的球衣號碼。嘿嘿,他是我的偶像。”“我七歲就開始打籃球了。”也許是因為與生俱來的身高優勢,陳怡博自小就和體育結緣,后來成為一名體育特長生,一路打球打進大學的門檻。“那時候,打球時的激情和熱血讓我特別著迷,我想一直這樣打下去。但是有一天,我的膝蓋受了重傷,坐在籃球場旁不知所措。”回憶起年少青澀的自己,陳怡博眼里帶笑,“我第一次開始想問題,一個運動員如果受傷了,或者上了年紀體力不支了,就要被迫離開體育行業了嗎?我不能接受。”這一次受傷的經歷讓陳怡博的一腔熱血平復下來,他開始靜下心來思考,將眼界從狹小的籃球場擴展開去,審視起整個體育行業的發展前途。這是陳怡博從堅持學習打籃球到決定學習體育理論的轉折點。從此他漸漸從球場上退下來,退到課堂和理論里來。他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體育不僅是競技帶來的瞬間快感,而是科學,是人類歷史中延伸的文明。后來,他繼續攻讀碩士,碩士畢業后遠赴白俄羅斯攻讀博士,“現在我們國家大力發展體育,但我們的體育行業還不成熟,人才資源不足。運動裝備、體育設施、青少年體育培養這些領域都有很大的發展前景。”“我不管別人怎么看,博士畢業之后,我一定要回來,把體育做到底。”這個笑起來憨憨的大塊頭男孩,流露出倔強而堅定的目光。用阿拉伯語搭建民族溝通的橋梁“你們放心,我在這里過得很好,一切都平安。”2007年年初,身在埃及開羅的擺克成終于聯系上了遠在中國甘肅的父母。2006年12月21日就抵達開羅的他,因為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直到半個月后,才給家里報上平安。“在埃及,打電話是一件奢侈的事。給家里打一分鐘的電話需要八埃鎊,當時折合成人民幣要十塊多。所以我都不怎么打電話,有時候給家里寫寫信。”在埃及愛資哈爾大學阿拉伯語文學院讀本科的日子里,擺克成的日子過得很是清苦,但是他每一天都很快樂,因為“每一天都多學了一點阿拉伯語”。談及學習阿拉伯語的初衷,擺克成直言最初的想法很簡單:“二十歲的時候,我也許就想去學習一種語言,學習一種技能,來養活自己。”二十五歲的時候,擺克成本科畢業,繼續在愛資哈爾大學讀研,他發現“很多東西不僅停留在語言這個表面,我們可以通過語言去了解更多的國別區域文化研究。”在繼續學習的過程中,擺克成意識到最開始的想法“太狹隘了”,“我不僅要為自己,或者本民族做一些事情,而是通過自己的力量,為兩個國家或者兩個友好民族做些事情,那是更偉大的。近幾年我們國家與阿拉伯國家交往甚密,迫切地需要更多的語言溝通。我想通過學習阿拉伯語,為我國和阿拉伯國家搭建一座溝通的橋梁。讓更多的阿拉伯人來了解中國,讓更多中國人了解阿拉伯世界。”他說。在十年多的求學生涯里,擺克成漸漸地被埃及淳樸的民風所感染,對這個民族充滿好感。他對多年前的一件小事至今難以忘懷。“那是我剛到埃及,不熟悉路況,走在大街上不知道怎么回學校。有一個好心的埃及人,他本身要去的方向和我是完全相反的,但他一直堅持把我送到學校,再自己折返。”很多人不能理解擺克成為什麼能在埃及一待就是十年,在他們眼里,埃及是一個欠發達的、落后的國家,遠遠沒有歐美發達國家具有吸引力。而擺克成卻認為,埃及的欠發達是暫時的。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保留了傳統文化里的優良品質,且受到宗教信仰和社會公德的影響,埃及的公民素質非常高。他常常被埃及的一些細微處所打動:老爺爺老太太過馬路總有人主動攙扶,所有的車輛不約而同地停下耐心等待。坐地鐵有兩節車廂專供女性乘坐,公交車上每一個男性都會主動給女性讓座……2011年,埃及中國學生學者聯合會成立了,擺克成主動加入,并負責學聯會刊《埃旅學人》雜志的編輯。但在海外特殊的環境下,學聯的作用更加豐富和復雜化,它還要承擔起保證中國學子的安危,為學生爭取權益等特殊職能。擺克成已經記不清幫助了多少身在埃及的中國學生了,很多人他甚至“至今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他記得有一次,有一個學生在埃及被車撞了,擺克成將傷者送進醫院,陪了一夜,抱進抱出地做檢查,折騰到第二天凌晨,確認無事后,擺克成將她送上回家的航班。還有一次,有幾名學生誤在埃及敏感地區拍照留念,被警方逮捕。擺克成一邊給監獄里的學生送衣送飯,一邊協同使館領事部相關負責人與警方交涉,爭取盡早釋放。最終,涉事學生被遣返回國。為了保證更多留埃學子的安全,擺克成聯合學聯其他的成員一起,編寫了一本囊括學習、生活、安全、住房、交通等方面的《留學指南手冊》,并和維吾爾族同學一起,將手冊翻譯成維吾爾語。“這本手冊能給初到埃及的學生提供一些參考信息、解決問題的步驟和方法,讓學生在短時間內投入到學習中,適應和融入埃及的學習生活,不會像以前一樣遇到問題束手無策。”擺克成認為自己的工作很有意義。2014年,擺克成轉入艾因夏姆斯大學語言學院繼續讀研,同時,他堅持在中文系做海外漢語教師志愿者,教埃及的學生學中文,并每年舉辦中國文化日、漢語角等文化活動,為埃及學生提供了解中國文化的機會。為了增加民族間的交流,擺克成不僅為阿拉伯學生和中國留學生創造對話平臺,還促進來自臺灣、西藏、撒拉族、保安族、新疆維吾爾族等多民族、多地區的留學生共融共處。“只要有需要合作的活動,我就會特意安排不同民族的同學在一個小組,而不是按民族和地區分組,這樣能有效地避免民族間的隔閡。”擺克成解釋道。因為學習和工作的繁忙,擺克成留給同在埃及的妻子和孩子的時間,就顯得尤其珍貴,“一周七天只有周五在家”。他形容自己的時間分布:“如果我的時間分成十份,那么三份在學聯,三份在學校,三份在外面,給家里只留了一份。”這段時間,他在網上收到了曾經的同事的留言,“雖然我們兩三年沒見面了,但是你做的事情我們所有人都看著呢。”那一刻,擺克成的眼眶一酸,他覺得自己“值了”。要一遍遍地回到起點,想想自己為什麼出發來自柏林自由大學化學系的王翠,短發,愛笑,愛穿各式各樣的吊帶衫。她的左肩后側有一枚小小的文身,一穿吊帶衫就會露出來。“這是多巴胺的化學式,在德語里,多巴胺的意思是幸福的荷爾蒙。”每當有人問起,王翠總是笑著解釋。多巴胺是一種傳遞興奮和開心的神經傳導物質,在“海外學子華夏行”的團隊里,活潑開朗、幽默可愛的王翠就是大家“傳遞開心”的“多巴胺”。但很少有人知道,王翠去文這枚“多巴胺”的初衷,是為了提醒自己,人活一輩子,要去追求快樂和幸福。“本科畢業之后去柏林。一個人都不認識,我一個月之內搬了兩次家,一個人搬,就把腰給累傷了。在課堂上不能坐著超過十分鐘,不然腰就開始疼。”那段孤獨的日子,王翠只能一個人扛,“特別難過的時候,也咬著牙不和家里說,身邊也沒有朋友,什麼苦都自己咽。”她是堅強的,而且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強大。2012年7月本科入學的時候,因為家庭變故和語言培訓的原因,王翠延緩半年才開始課程。最終,四個學期的課程她僅用了三個半學期就完成了,比同屆的中國學生還提前半年畢業。今年開始,她在德國聯邦物質研究與測試中心做碩士畢業設計。規定的期限是六個月,而幾乎所有的畢業生都要延期至七到八個月才能完成。“我提前一個月交了論文。我的導師非常詫異,但他看了我的成果后,給了我滿分。”王翠說。在“海外學子華夏行”的團隊里,王翠遇到了性格同樣爽朗直率的彭丁蘭。十四歲就前往加拿大求學,天不怕地不怕的丁蘭,卻害怕一件小事。她害怕擰開礦泉水的瓶蓋。這個心理陰影同樣來自一次搬家的經歷,“十五歲的時候,我在加拿大一個人搬家。搬一個窗式空調,空調后面的透風網是一根根金屬細密地排列著,就像上百個向外的刀刃。那時候太小了,空調又太重了,手一滑,那些刀刃就從手指上割過去。太鋒利了,以至于我還沒感覺到,就已經掀翻了皮肉。礦泉水瓶蓋上細細的豎條紋就像當時的透風網一樣,我至今不敢把手再放上去。”到了夜晚,彭丁蘭容易做噩夢,同房間的張希西每被驚醒,就過來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來自意大利羅馬大學的黃文禮說:“有些往事不敢想,但想起時,都會疼到心底最深處。”也許是因為共同經歷過漂泊在外的不易,經歷過深夜輾轉反側不能入眠,經歷過游子思鄉之痛,這些在十六個國家留學的二十四個人,才會在最短的時間里熟悉起來,“仿佛像認識了多年的老友,或者是親人。”彭丁蘭說:“一個人的時候都堅強,一群人的時候都柔軟。”于是這群人,在大巴車上不由自主地唱起了《歌唱祖國》《我們的祖國是花園》《少年先鋒隊隊歌》……歌聲忘情,似乎將緊壓已久的東西宣泄而出。在餐廳的大堂里,大家一起列隊,嚴肅而恭敬地合唱了國歌。剛唱了開頭的幾句,許多人的聲音都哽咽了,淚水奪眶而出。在最后分別的那一晚,所有人都聚在賓館的天臺上聊天。晚風吹亂了頭發,吹紅了眼眶,沒有一個人舍得提前離開。每個人都緊緊地與同伴相擁,哭了又笑了。對于大部分人來說,經過這個動情的夜晚,他們就要收拾起感性的一面,飛回留學所在國,甚至還來不及倒時差,就將投入到學習工作中。終于有一部分人睜不開眼睛,困得睡著了。還有幾個人是清醒的,他們在天臺上待到黎明,最后結伴去天安門廣場看了升旗儀式。他們中的一個對我說:“五星紅旗升起的一刻,我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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